分卷(63)

    秦小少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嗯,浚儿听姑姑的话。
    第95章 又是海棠花
    秦老爷回到秦府的时候, 时间还不到申时, 一路沉默寡言, 一直到下来马车时, 老爷子还是一言都没发。
    六月的日头很大,满地日光闪耀,照的整个秦府华丽奢华气派非凡。
    秦仲崑背着双手站在秦府大门口, 面色沉着肃穆久久一动不动。这座府邸里的一砖一瓦,一屋一亭, 都是他秦仲崑亲身看着修建成的,他熟悉这里的一切, 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, 熟悉到每个屋里有多少根梁多少根椽子。
    老, 老爷。跟着秦仲崑的阿升有些忐忑, 这会日头太大,要不, 咱还是先进府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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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城西向北的地儿有座大王庙,大王庙的旁边是几条小街窄巷, 因为这里和东南两边天然隔着一座矮山头,所以地势比别处偏僻了不少。
    过了晌午的时候, 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了张药方走进了路边一间药铺。
    咦, 瞿大夫在么?
    柜上有一个正挽着袖子整理药材的年轻人。
    瞿大夫刚出去给人瞧病去了,要等一个时辰才回,请问您这是看病还是抓药?
    说话这年轻人一身直缝布衫,长相清秀, 说话也从容,瞧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伙计。
    哦,抓几副药。老头子说着将手里的药方递上去,一边闲话道: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,听口音应该是外乡人吧?
    在下不是本地的。年轻人看着方子,一边开屉子找药,地锦草一两,陈槐花五钱,白头翁,三钱
    这年轻人手脚麻利,一边称药捆扎,一边拨弄着算盘,地锦草一文一两,陈槐花,四文一两,白头翁,白头翁一两九文,侧柏炭四下五去一,七上七,七去三进一一共是一百二十六文钱。
    嘿,还挺利索的。老人说着掏了一串铜子。你再数数。
    年轻人伸手扫了扫,然后微微笑道:正好够数,老人家您慢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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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七月初十边的时候,正是何管家带着人忙着各处查账收账的时候,人一少,整个秦府就清静了很多,西院南院这边一向不太热闹外,东院自从秦大小姐回来后这几天也是安安静静。而前院里,就剩了几个当差的小厮留在府里。
    因为人少,留在府里的杨实这几天便还要去后院帮着喂马。
    这天傍晚,等他洗了马槽回来时,竟看见阿升在等他。
    兄弟,你去做什么了,等了你半天。说着阿升一把扯住了他,走,上我屋里喝酒去。
    什么好事?叫我喝酒?
    哪有什么好事,咱们兄弟就一起随便坐坐喝杯酒。
    左边跨院的一个小屋里,一张方桌上摆着荤素几碗菜,两人进来后面对面坐下。
    来来,咱们边喝边聊。阿升倒上两碗酒,今晚兄弟我正好没差使,咱们一醉方休。
    杨实推辞不过,只好接过了杯子。
    来,吃菜吃菜
    闲聊了一会儿,已是几杯酒下肚。
    酒意上头,阿升开口道:兄弟,咱俩进秦府也有好几年了吧。
    杨实点点头,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六七年有了。
    唉!阿升抿了一口酒,俗话说得好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别说咱们这种人了,就是府里的大小姐,金枝玉叶,那不一样有为难的事么。
    杨实一向不喜欢议论这种闲言碎语,只好自己默默吃酒吃菜。
    诶,你是不知道吧?阿升凑过来道:前些天,你猜谁来过咱们府里了?
    谁?这我哪猜的着。
    嗐,就说你猜不着来的,是咱们府里之前的姑爷,京里那位。
    杨实着实吃了一惊,这,这话当真?那怎么也没见着人啊。
    这你就不知道了,咱们老爷要想认这位姑爷,那还用得着棒打鸳鸯么?那姑爷特地赶在小姐回来前和老爷见面,就是想把事情先解决好。不过人算不如天算,咱们老爷始终没同意,到最后,姑爷还是被赶走了。对内对外,反正我们这些知道的,都不能和人说起这事。
    看来这阿升酒喝多了说话漏了嘴。杨实赶紧替他倒了一杯酒,来,这酒不错,咱们再干一杯。
    那,那姑爷现在去哪了?你知道不知道?
    嗯现在么?应该还在这贇州城里,因为最后走的时候,姑爷就说了,就算不能厮守,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太远。
    杨实怔了怔,照这样子,那姑爷还真是可怜。
    又陪着阿升喝了一回酒,杨实这才起身回去。
    外面夜幕低垂,只有头上一片星光。杨实在花园里站了一会,便转身大步朝东院走去。
    天上星光璀璨,秦府东院那边,已是远远近近亮起了灯笼。
    院里有丫鬟坐在树下乘凉,天气热,正房两扇窗户大开着,秦玉甄一身紫罗凤裙弱质纤纤坐在灯下,正望着窗外一摇一晃地打着扇子。
    夏日的晚上,除了树上几声蝉叫外,这屋里屋外显得格外静谧。
    秋纭点了香进来,一边唠叨着:卉儿这丫头,东又不着西又不着的,这会又不知跑去哪了。
    秦玉甄停住扇儿问她:小少爷睡下了没有?
    秋纭放好了香,回说道:刚刚哄睡下了。
    那倒好
    窗外的墙根下,正开着成片的海棠,秦玉甄一边扇着扇子,一边道:也不知道京城里那些海棠落了没有?
    等了一会,又自言自语道:也许长在井边的花儿开的长久些也没一定。
    秋纭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这么爱看海棠花,才要说话,就见外边一个丫鬟忙里忙慌跑了进来,小姐,小姐!前院有个小厮要见你。
    秋纭顿时俏脸一沉,做什么急慌慌的,都什么时候了,谁还这么没个眼色,还不打发人出去!
    丫鬟委屈道:可,可他说有很重要的事,一定要当面和小姐说。
    是么?他叫什么名字?
    嗯,他说自个叫杨实,在前院当差的。
    秦玉甄站起身。
    让他进来说话。
    前院的外书房里,坐在太师椅上的秦仲崑神色宁静。刚换了身衣裳的阿升正恭恭敬敬站在地下。
    老爷,事我都办好了。
    按您的意思,那些话我原封不动都告诉了杨实,他出去的时候,我是亲眼看着他去的东院,说不定,这会小姐也知道了
    第96章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
    秦仲崑听着阿升把话说完, 却没再说什么, 像是一切都清澈明朗理所当然, 他用力展了展眉头, 罢了,我也累了,扶我回去歇着。
    人都说万般皆是命, 半点儿不由人。就算再怎么荣贵尊耀,这世上的事也不能件件周全, 件件十全十美。世道人心不古,既然不能随心, 那便随缘, 要是随不了缘便随时势。
    秦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, 就算落到要随时势了, 那也自会衡量轻重。这些人,加上先前那几个差点入赘秦家的, 一个个除了觊觎秦家庞大财产的外,又有几个是真心真意在他女儿身上的。岁月不饶人, 自己也老了,终究不能再护她一辈子了。
    阿升扶着他出门下了石阶, 老爷, 慢点。
    慢点?都这岁数了,就是想快,也走不动了,就这样走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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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青醁在贇州城的这些天并没有住在客栈里头。她久经江湖, 那客栈开门做生意来来往往人多手杂,为了稳妥起见,她一向都不会独自一人住进客栈。
    她这几天借住在一个老郎中家里,因为老夫妇俩还开着一个不大的药铺,有时忙了,陈青醁也会顺手帮些忙。
    上午的时候,外头日头正好。陈青醁出来的时候正遇上老妇人端了簸箕晒药材。药铺里有些药材太多,底下的往往会有些受潮,趁着天气好,把药材端出来晒一晒最好。
    柳婶子,我来吧。
    陈青醁将衣襟掖扎好后伸手接过了簸箕,这还挺沉的。
    老妇人笑着捶了捶腰,说道:麻烦你了,总让你出力帮忙。
    没事,反正我正好也闲着。陈青醁把簸箕摆在院里,况且,我住这里,多少也打搅你们了。
    这说哪里的话。老妇人坐在一旁道:房屋空着也是空着,多个人好歹热闹些,而且你也实在帮了我们不少忙,哪里说得上打搅了。
    陈青醁笑笑,然后低头认真的翻着药材。她天生一副好相,眉目生的端正。看在别人眼里,就是活脱脱一个俊俏斯文的好郎君。
    此时阳光照的院里泛着金色光芒,老妇人坐在一旁打量着她,思忖了半天,才堆了一脸笑闲话道:陈小官人多大年纪了,可曾娶了亲没?
    陈青醁抬起头,呃没,还没有。
    哦~老妇人一下来了兴趣,家里也没替你定亲?
    这话可不好回答,陈青醁只得摇了摇头。
    哎呀!小官人,虽说咱们相识的日子还浅,可我啊,看一看你就是个周正的好人,做事又聪明能干。正好,我本家有个亲戚的闺女,人今年刚刚十五及笄,长的那叫一个闭月羞花,相貌好,身子也细巧,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,正好般配的很。
    这架势是要替她保媒拉纤了。
    陈青醁不由笑笑,多谢柳婶好意了,不过小生出身贫寒,只怕配不上那姑娘。
    嗐!别说什么贫寒不贫寒,这人啊,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风水是轮流转的,我看你是个举止大方,人又聪明,将来啊,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。
    呵,这还给她算上命了。
    惭愧惭愧,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,不如先脚踏实挣些银子,等将来再做打算也不迟。
    瞧你说的,成家立业,成家立业,总是要先成家再立业,我跟你说啊,那闺女心灵手巧如花似月,你要娶了她放在屋里,这端茶做饭,浆洗衣服,样样能伺候你。我呢,当了这个现成的媒人,到时候,保管你们日子过的甜甜蜜蜜恩恩爱爱。
    嘶。陈青醁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牙疼。
    柳婶子,你看,这些个草药也晒好了,前面柜里还有没有,趁着今天太阳大,正好一起晒了吧。
    哦哦。老妇人这才想起把这事忘了,那我先去前边看看,我家老头子一整天也不管这事的。说着忙起身去了。
    唉,只要她不来说话,她陈青醁便无所求了。
    后院里整整齐齐摆了十来个大大的簸箕,陈青醁把手里的药材又翻了翻,这些草药多而杂,要想细细晒干,总要费上一番工夫。
    那老妇人去了前堂后不久,就好像隐隐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。
    陈青醁一路过去把簸箕一一摆好,待正要转身时,余光过处,她却突然怔住了。
    门口处,天然明姿秀色,盛放如绽开芙蓉的秦大小姐站在哪儿,在如云蒸霞蔚一般的金光闪耀下,她眼里透出了一种异样的璀璨光芒来,那种炽烈的情深,已丝毫不掩饰不住眼底的爱意。两人遥遥相望,只顷刻间,陈青醁心底的柔情便深深浅浅的漾开了来。
    两人既然沾染了这红尘,那又该如何放手。下一刻,秦玉甄便裙裾飞扬如同蝴蝶一般朝她飞奔而来,陈青醁几步跨上前后,秦玉甄便不顾一切扑进了陈青醁怀里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两人似是穿了一世的喧嚣,才终于紧紧连在了一起。
    青醁秦玉甄搂着她的腰身一双手紧紧抓住她背上的衣服,恨不能两人一刻也不分离。
    玉甄
    之后,两人便沉静下来,如一汪春水无声静流,两个人就这样难分难舍地感受着彼此。
    时间慢慢过去,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,陈青醁才开始反应了过来。
    玉甄,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?
    两人稍微隔开了一点,秦玉甄目光落在她脸上,终是想起来什么,她红唇一启,却是质问道:从京城回来的路上,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相见?那么久的时间,你明明在我身旁,却为什么不肯来见我?
    陈青醁只微微垂下眼眸,便望进了她的眼里。玉甄,我
    以秦玉甄的聪慧,她怎么不会知道自己那些想法。
    只是,她秦大小姐一路受尽了相思的苦,这会儿,也该她陈青醁好好温言软语来哄她了。
    第97章 月季
    当你们出京城南门后, 我便赶过去了。我一直都在后面远不近跟着。有几次, 我就站在你的窗外, 听着你说话的声音陈青醁说到这里, 想起了那时一些伤感的事情,其实,一路上你的艰难, 我都看在眼里。
    从京城到江南,路上坎坷颠簸, 长久的日行夜宿让人疲累不堪。秦玉甄毕竟是没有受过艰辛的闺阁小姐,于她来说, 这一趟路程几乎是一种折磨煎熬。陈青醁表面上虽然淡淡说着, 心里却疼惜的要命。她声音温柔似水, 顺着秦玉甄肩上的发丝慢慢沉静下来。
    虽然我不会和你相见, 但我会一直看着你,护着你, 从京城一路下来,直到到了奉州地界, 你们坐船南下,我才独自一人连夜赶路先来贇州。
    秦玉甄隔开了两人, 所以你就打定了主意一路上藏着不见面?自两人分别后, 那种相思之苦便一路漫漫延伸,她白天徘徊观望,夜里对月悲伤。那人明明都知道,却不肯前来安慰她半分。